赵钦州在床上躺了小半天，中饭都是赵晋州做的，简单的鸡蛋汤面，还给他送到房间里来。
尽管没好脸色，但能做到这份上，赵钦州已经很满足很感激，哪怕没胃口也勉强吃了小半碗，就怕辜负弟弟的好意。
饭后他也没敢再躺回去，往客厅里闲坐着，原本是想找机会跟赵晋州谈谈，不说解释什么，总不要不说话才好。
谁知赵晋州一直关在屋里不出来，赵钦州等了一会儿，无所事事，只好也回房间，画了一会儿画，因为头还是不舒服，没手感没灵感，索性丢开电脑，趴在桌子上休息。
手机嗡嗡地震动，碰到手了，赵钦州才摸过来看了一眼，然后就被惊得坐起来。
号码是熟悉的。正因为认得，他才这么紧张，瞬间有些心跳过速，眼睛紧紧盯着屏幕，就是没敢接起来。
裴展打电话，当然不会是为了闲聊，他肯定是为了要个解释。
可是怎么解释？
总不能说自己偷偷见他的事被发现，于是被家人拦住了，又或者告诉他，因为赵晋州觉得他不是好人，所以禁止他们再联系。
现在的状况是，自己失信在先，再解释都很难被理解。
更何况裴展也不是什么有耐性听解释的人，当面好话哄着也许还好，可是隔着电话，又是三言两语说不清的事，只会一张嘴就会惹他胀满肚子气。
赵钦州几乎想得到裴展生气质问的样子，就在畏缩犹豫间，电话却断了，简直谢天谢地，他提到嗓子眼的心总算可以落回去。
还是趴下来，手机却被紧紧抓在手里，脑子又乱了，一乱就晕，仿佛渐渐凝固的浆糊，搅都搅不动，自然也什么都想不了。
但想不了也偏要想，赵钦州拼命都想理明白，姚乐乐当初通过直播认识自己，主动要求做朋友，真的是为了利用他吗？
裴展呢？裴展跟姚乐乐关系不一般，虽然他们总互相看不上眼，却又有种外人比不上的亲密。
他们那么好，裴展也是因为姚乐乐，所以对他各种无赖，捉弄要挟吗？
如果这些猜测都是事实，那原因呢？捉弄也好，利用也好，最后总有一个目标吧。
而这正是赵钦州冥思苦想也想不明白的地方，因为他很清楚自己什么都没有，根本就不存在被他们利用的价值。
想不通！
手机却又响了，赵钦州眼睁睁看着屏幕从亮起到熄灭，什么也没做。
裴展很快失去耐性，马上发了一条看文字都仿佛听到声音的短信过来。
“接电话！！！”
不出一秒，电话果然再次响起来。
赵钦州却是手一抖，非但不敢接，一着急，错手就摁断了。
这才是自作自受！原本还可以假装没听见，现在拒绝接听，就什么都暴露了。
“搞什么！！！不是在吗！赶紧接电话！！！"
可是不敢接啊。
赵钦州光看信息，都知道裴展现在一定是咬牙切齿。
然而这就变成一个恶性循环，裴展越凶，赵钦州就越怕，他越怕，就越是不敢接电话，裴展也就越怒不可揭。
手机倒是没有再响，赵钦州却还是胆怯地把手机推远些。
以为是眼不见为净，可短信进来时，他又没忍住往屏幕上瞄了一眼。
“赵钦州你有种！！！不想来就直说！！！我他妈吃错药了还以为你又倒在哪！！！你最好是！！！否则别让我知道你在耍着我玩！！！我最恨别人放我鸽子！！！”
满屏的惊叹号，吓得赵钦州心惊肉跳，几乎以为裴展已经活生生站到他眼前，瞪着一双邪气愤怒的眼睛，朝他高高扬起手来。
他怕得闭上眼睛，心里有个声音在焦急地喊，他没有，他不是，他不敢，但很可惜，裴展一个字都听不到。
电话终于平静了。
赵钦州却到最后都是没有回信息，他发了会愣，把这个号码下的所有记录都删了，顺便关了机。
反正会找他的人很少，现在正值寒假，赵晋州在家，爸妈有事也是先打给他，至于画画方面，因为赶上过年，也基本没有跟谁联系的需要。
对赵钦州而言，开机和关机的最大区别大概就在省电，所以干脆一关就再没开过。
日子还是过着，没有更快乐，也没有更失落，今天和昨天一个样，明天又是今天的重复。
除夕就在这一切“习以为常”里带来了，市场却不歇业，这反而还是一年到头里难得生意火爆的时刻。
因为忙不过来，赵晋州早上三四点钟也被妈妈挖起来拉去市场帮忙了，赵钦州则照例被留在家里做后勤。
今天跟平常不同，早中饭当然还是可以简单凑合，但晚上的团年饭，怎么也要费一番功夫。
其实昨天晚上爸妈回来，饭桌上大家就订好了菜单，一人两个自己偏好的菜，外加一两道用来摆供的大鱼大肉，算下来也已经是满满一桌。
好在食材事先都备好了，只是赵钦州一个人一双手，再说他动作本来就不快，又有心把事情做到最好，小到一颗蒜头都细致地用上好几种切法，细丝薄片或者碎末，大到给那么一大团五花肉焯水上色，然后又是煎皮切片抹酱汁上蒸笼，一样一样，繁琐又细致。
也就是赵钦州性格沉静不急不躁，才能在这狭小闷热的厨房里独自待上一整天。
傍晚的时候有人敲门。准确来说是砸门，砰砰砰，恨不得整栋楼都在抖，才总算把赵钦州从厨房里震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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