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钦州紧张得呼吸都屏住了，他不知道自己说的，赵晋州会不会信—多半是不会信的，但如果再问，他就真可能撑不住了。
好在赵晋州就此打住了，视线在他脸上又停留片刻，转身出了厨房。
赵钦州几乎脱力，肩膀垮下来，转身双手攀在灶台边缘，埋着头深呼吸，直到心跳渐渐回落，才起身打开水龙头，把右手破皮的地方凑过去冲水，但还是有些冲不掉的褐色印记，
回到房间把外套脱下，伤口被碰到了，还是痛，赵钦州对着手吹气，房门却突然被推开。
赵晋州出现在门口，往床上丢了样东西过来，没说话又走开了。
那是一盒还没开封的软膏，可以抑菌消毒，赵钦州坐到床边仔仔细细读完说明，想了想，没舍得现在就涂。
他待会儿要洗外套，再晚一点要做晚饭，不想浪费，就打算都忙完了再擦药。
不过因为没想到赵晋州会给他送药，这个意料之外让赵钦州欣喜不已，觉得刚才他那恶声恶气的态度好像也没那么难接受了，他真的只是脾气不好，人却是好心的。
晚上俩兄弟同桌吃饭，谁也没有说话，赵钦州倒是几次想开口，最后又因为嘴笨而作罢。
赵晋州吃饭很快，三两下扒完一碗就又锁进房间，他在家里通常无声无息，赵钦州习惯了，默默吃完饭，又把厨房收拾好。
回房间准备自己给自己涂药时，不知怎么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
是真的够大胆，气氛这样僵的时候，他竟然拿了药去敲赵晋州的门。
赵晋州不会这么早睡，开门慢只是因为他不乐意，但到底是开了，杵在门里皱眉问什么事。
赵钦州又紧张又激动，扬了扬右手，有些不好意思地问：“能不能，帮我，擦擦药？我左手，搞不定。”
“你还能做什么？！”
赵晋州兜头就骂，语气跟赵承德简直一模一样，连字都不差。
不过赵承德骂了就骂了，赵晋州却是骂完还记得做事。
“进来啊，让我站这里给你擦吗？”
只是两句话的时间间隔，赵钦州心里却已经坐了一趟云霄飞车，被骂了就沮丧，懊恼不该多此一举，可是被让进屋，他又忍不住雀跃，庆幸自己这么做是对的，赵晋州个性如此，绝不会主动示好，那就只能他来。
他其实一直很想跟赵晋州好好相处，像真正的哥哥跟弟弟那样，但因为笨拙，他所做的事，结果总不如意。
赵钦州跟在赵晋州身后进屋，看到他书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开着，界面是密密麻麻写满字的文档，旁边摞着书，有些翻开了倒扣着，其他却抹得很整齐。
赵晋州是学霸，从小到大都是，因为会读书，赵钦州看他的眼神都充满崇拜和喜爱。
“你在，学习啊？真对不起，没想到，打扰，你学习……”
赵晋州啪的一声扣下电脑屏幕，然后拉开桌前的椅子，一屁股坐下，语气很不耐烦，催道：“ 瞎看什么！快点！”
赵钦州被斥了也不生气，笑着把手递过去。
赵晋州到了一眼，要挤药膏的动作顿住，用手抬高他的手凑近些看，又抬眼看赵钦州，脸色阴沉下来，嘴巴动了动，似乎又要开骂。
赵钦州不知道怎么又惹到他了，错愕得不知道该不该问，却见赵晋州噌地起身，椅子都被推得尖叫，他出去了，很快又回来，手里拿了盒棉签。
“怎，怎么了？”
赵晋州几乎粗暴地把赵钦州的手拉过来，抽了根棉签压在伤口上，一点一点挤出伤口里的血水。
他一下午都在洗洗涮涮，也不知道戴手套，伤口泡了水翻了皮，里面却在渗血，如果不处理，肯定要化脓的。
赵钦州想不到这些，但他怕痛，比寻常人都怕，只是因为知道不能在弟弟面前痛出声，就全程咬牙忍着。
赵晋州下手很重，故意似的，棉签沾了药来来回回地扫过伤口，最后一次甚至刻意压了一下。
太痛了！赵钦州终于没忍住低喊了一声，在赵晋州松手的时候赶紧甩了甩手。
赵晋州将棉签个药膏丢回给他，脸色还是难看，恶狠狠道：“你还知道痛？！“
赵钦州嘶气：“痛，真的痛！”
赵晋州凝眉看着，警告道：“知道痛就记住，不该你做的事别做！”
什么是不该做的事他却没说，赵钦州因为痛也想不到问，又是吹手又是甩手，跟赵晋州说了谢谢就逃出门。
手受伤也没办法画画，看书也有点集中不了精神，赵钦州在房间发呆，撑到爸妈回来，做完他的本分事就睡下了。
大概白天受了惊吓，半夜做梦竟又梦到车祸，这次是真压到了人，满地都是玻璃碎屑，和蔓延一地刺目的血，赵钦州知道被撞的不是自己，可还是感觉到了血从身上流走的虚弱感。
噩梦惊醒之后，赵钦州再没睡着，索性早起下楼给赵晋州买早餐，趁还早又去了趟菜市场。
爸妈正是最忙的时候，他帮不了别的，算数不行，称重也老错，但帮着捡菜装菜却可以。
再说他大概长得还不错-妈妈常这样说，那些从摊前走过的客人看到他，大多愿意多停一下，翻一翻看一看，多少总会买些东西。
忙到九点多，客人渐渐少了，苏荷带赵钦州去转了转，买了点排骨豆腐，加上自家的新鲜瓜菜，赵钦州回家时几乎算满载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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