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乐乐没真给裴渊打电话，但赵钦州出去后，她扑过去揪着裴展的衣领，警告他以后再不准打他的主意。
“任何方式！”姚乐乐强调说。
裴展用纸压着眉骨，不知道还出不出血，不过反正已经破相了，他没打算就此罢休，跟姚乐乐冷笑道：“我还真就打他主意了！姚乐乐，你要么把他带回家守着，要么你就天天守着我，不过我看你也不想天天面对我，那你只能看好他别落单了。”
“你！”姚乐乐气得咬牙，“你试试！”
“你等着看吧。”裴展把沾了血的纸揉成一团丢姚乐乐怀里，“谢谢你，送我这么大份生日礼物！”
姚乐乐不想跟裴展多话，愤然推了他一把，起身跳下床。
外间那些看戏的人三三两两散站着，洪见东隔着人对姚乐乐示意，姚乐乐看不上他，直接忽视了，走出来才看到赵钦州趴在地板上，正往沙发底下扒拉着手。
“干嘛呢？”姚乐乐过去问，“找手机吗？在我这呢，我给你收起来了。”
包间里音乐没停，赵钦州没有助听器就等于是聋子，他回头见姚乐乐把手机拿出来给他，他没接，摆摆手又趴下去继续找。
姚乐乐不明所以。
她知道赵钦州很多事，却不知道他耳朵有问题，平时看他做什么都总是微微歪着头，只当是他的习惯性的小动作，很多性格害羞内向的人都会这样。
但赵钦州不是，他能坦然面对脑子不好这件事，却对耳朵的事很敏感。
那是因为他的耳朵有故事，而且是他不愿回想的不好的事，害怕被人追问，所以干脆对谁都不提及。
赵钦州没管这屋里那么多双眼睛在看他，也没管姚乐乐一再追问，他把沙发底下和缝隙里都翻遍了，然而那东西太小，又是黑色的，说不定被谁一脚踢到哪里去了，他怎么都找不着。
几万块钱，对这里任何一个人来说都不算什么，可是对赵钦州跟他家里来说，几年前的几万块就是天大的数字，而这个数字换到现在只会更吓人。
可是就算不愿意，丢了的东西找不回来，他也没办法了。
赵钦州找完墙角，终于放弃了，靠着墙在地上坐了一会儿才起来，看到身上破成条的衣服，眼睛又红了红。
无论助听器还是衣服，不管钱多还是钱少，这些都是妈妈买给赵钦州的，他过去珍之重之，今天却还是毁得这么彻底。
姚乐乐走过到赵钦州面前，她比其他人都更了解这个人，对他的难过也更能感同身受，她扶住他的手臂，再次诚恳地道歉：“钦州，对不起，我真的很抱歉，我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赵钦州不用听姚乐乐说什么，单是她的表情，他就明白了。
其实耳朵的缺陷让他比很多人都多了一个技能，就是看人脸色和读唇语，虽然没有系统学过，简单的日常对话他还是看得懂。
“不是，不是你的错。”
一码归一码，赵钦州知道今天的事跟姚乐乐没关系，还对她笑。
只是他自己不知道，他为了不大声刻意压低音量，姚乐乐就完全听不到声了，还以为他是被吓到了，又紧张地把手伸到他的喉咙处，问他是不是出不了声。
因为太难解释，赵钦州只能摇头否认，从姚乐乐那要回手机，然后跟她告别。
姚乐乐本来要送他，赵钦州坚决不肯，不是在乎狼狈不狼狈-他丢脸的样子她全都看过了-而是这个时间，他没理由让女孩子送他。
赵钦州离开姚乐乐后才给妈妈发短信，妈妈果然很着急，马上回电话过来，他听不到，只能挂了又回信息过去，撒谎说他忘了助听器，又说他朋友生日，留他一起庆祝，所以才晚了。
苏荷是知道姚乐乐的。赵钦州长这么大才有一个这样的朋友，又是漂漂亮亮的女孩子，虽然明知不是那么回事，做母亲的也总免不了异想天开，就放下心来，发信息问：“是女朋友啊？你给人家送礼物没有？”
赵钦州站在深夜的街头，左右不见人，路上倒是有不少车，街灯亮着，算不上冷清。
他摸了把脸，颤着手回道：“嗯，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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