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川不是怀疑屏幕上带着开朗笑容的女孩是张嫣，而是带着这种清纯可人气质的张嫣看起来好陌生。
照片上的她穿着款式简单的白色短袖和黑色长裙，齐刘海挡着了饱满的额头，比着最普通的V，学生气十足，就是个女大学生的样子。
“您是张嫣的母亲？”宋清川没发觉余霁是什么时候跟着他坐下来的，从他手中接过纸巾递给女人。
“我们嫣嫣可好了，上学的时候就没让我操过心，读完大学说是要进娱乐圈我们也没管，在外面过得辛不辛苦从来都不说，只知道往家里寄钱，终于结了婚了，我以为嫣嫣以后都能过上好日子了，没想到……”张嫣母亲自顾自地说着，眯着眼去看手机里的女儿，想伸手穿过屏幕去触碰女儿的脸。
宋清川安慰地拍了拍张嫣母亲的背，人已经没了，再说什么都没用了。
他转头去看余霁，后者以为他是受了张嫣母亲情绪的感染，正用关切的眼神看着他。
宋清川轻轻地摇了一下头。
似乎只有张嫣的母亲记得今天是女儿的葬礼，其他人全都被江森的案子转移了注意力。怪不得常有人说，悲伤是不互通的，从头到真正还记得逝者的只有她一个人罢了。
“婶，我端了杯水给你，先喝点。”从门口跑进来一个瘦瘦高高的青年，大约是读大学的年纪，本该是青春洋溢的，却也沾了葬礼的气息，眉宇间有化不开的悲伤。
“小泉啊，谢谢你，忙前忙后辛苦了，嫣嫣啊只有我们惦记着了……”
两人走远了，还能听到张嫣母亲呜呜的哭泣声。
“张嫣人生经历还挺丰富的，前后性情变化太大了。”宋清川带着人出了灵堂，在长廊上的长椅上坐下来。
“你怎么就知道她后来的性情不是真正的性情呢？”余霁的声音一直都像天山上融化的雪水，虽然不至于像消融前那样冷冰冰硬邦邦的，但再暖也暖不到哪里去了。
“很多心理学家都说，在人作为婴儿刚降生在这个世界上的时候，就已经具备了可以识别的气质，这种可以反映出基于生物基础的稳定的情感和行为方式的气质，出现在早年可以用来预测人的情感和行为方式。”宋清川往余霁身边移了移，替他挡住了风口。
“但是，气质的表现形式不是一成不变的，它可以由社会环境尤其是父母和重要照料者来改变。”宋清川伸手扯松了余霁的领结，不得不承认，他穿黑西装的样子真的很好看，气质出众，当初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穿的还是燕尾服呢，怎么没发现这么好看呢？
余霁看着宋清川近在咫尺的脸，心想：这人又话里有话了。
但还是面不改色：“那你看看我，我出生的时候应该是什么气质？”
“你嘛……”宋清川凑近了些，借着这个机会细细打量着余霁的五官，还在眼角的那颗小痣上多停了几秒。
“你是要在我脸上盯出一个窟窿吗？”余霁后仰着拉开一点距离。
“你小时候嘛，就是个黏黏糊糊的跟屁虫吧，有事就抱着大人的腰吊着，没事就举波板糖追着蝴蝶拍，见到生人就瞪圆了眼睛躲在窗帘缝里往外看的那种，是不是？”宋清川发觉他的头快要挨到支撑的柱子上了，才稍微退开一点，笑着说。
“你说说我为什么要大冷天的坐在这里听你信口胡诌？”余霁还以为他能说出什么像样的东西。
“别急，出来当然是为了办正事了，你往后看看。”宋清川终于收敛了笑意，伸手示意余霁去看灵堂西侧窗口被警戒线围起来的区域。
“窗外的绿化半人高，凶手半蹲着挨墙翻进室内伤人的确不难，但难的是只进不出的凶手是怎么处理凶器和带血的衣服。”
“你的意思是凶手还有帮手？”余霁转头正好能看见警察在绿化带中翻找着，但是一无所获。
“凶手行凶完并没有直接从进来的窗口处离开，而是混到了再次进到现场的人群中避人耳目，他应该就是在这个时候脱身处理凶器和血衣。”宋清川分析案情的时候很认真，眼神不断地在各个出入口扫视。
“那身上的血迹呢？一身血跑来跑去总会有人发现的。”余霁回头，握了握自己的手。
“进来的人被倒在地上的江淼转移了注意力，而凶手身上的衣服颜色较深的话就不会被立马发现。”宋清川站起身，“我们回去吧。”
“去哪？”余霁跟着站起来。
“进去吹吹暖气，再坐一会儿我的小助理就要被冻没了。”宋清川手揽在余霁背后带着人往宾客滞留的会议室走去。
会议室
“筛查情况怎么样了？”宋清川带着余霁进门，室内滞留的宾客已经显露出不耐烦的情绪，对突如其来惨案的震惊和害怕已经被长时间的询问和行动限制消磨干净。
“按照您的要求，筛查范围缩小到二十岁到二十五岁之间，跟江淼有过密切联系，葬礼之后联系可能减少，并且有医学或者军方背景的人，符合要求的一共有15人，但是他们都有不在场证明。”刘皓把一份做好标记的签到表递给宋清川。
“现在怎么办？”叶深走过来，颇为苦恼地看着随时要闹起来的宾客。
“等等吧，现在最焦灼的凶手正在混在其中，等他自己露出马脚。”宋清川拉了两张椅子过来，自己先带着余霁坐了下来，还十分得寸进尺地叫服务生拿些糕点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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