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霁倚在宋清川办公室门框上，头微微斜着，松松软软的头发垂下来一些，有些无奈。
“不是让我来录口供吗？”
“是啊，怎么了？”宋清川翻出两只干净的杯子，连茶都泡上了。
“你们局里的“审讯室”还真是随意啊！”余霁还是没走进来，环顾着宋清川的办公室。办公室不大，进门右侧放了一张矮几和长椅，正对着门的窗户前放了一张办公桌，桌上的文件用一张小桌布遮挡着，余霁不用猜，桌布底下文件的散乱程度跟宋清川家里的肯定有得一拼。
“审讯室那小破地方可装不下我们大音乐家呢。”宋清川端起杯托朝余霁方向递去，白瓷茶具，清香弥漫。
余霁不得已走进去，伸手接了那盏清透的茶水。
宋清川端起自己的茶往窗边走去，侧身倚在窗边往外看了一眼，市局正门不远处就是一所公立小学，此时正有不少小学生正往校门口走。
“余先生有什么害怕的东西吗？”宋清川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回过头看着余霁。
面前微微低头轮廓精致的年轻人和二十年前那份报纸上低头啜泣的孩子紧紧重合在一起。余霁作为公众人物背景并不难查，父母死于汽车油箱爆炸，事发时年仅五岁的余霁目睹了整个过程。宋清川曾找过当年的卷宗，时间太久远很多信息都不完善但案子作为普通事故处理很快就结案了。
年仅五岁的孩子亲眼见到这样的惨状留下终生的阴影是肯定的，而青城大学爆炸案就像是旧事重演，所以当天他才会那么失态吧。
余霁不知道宋清川想说什么，只得也端着茶杯走到窗前说：“没什么值得害怕的了。”
“那你呢，有什么害怕的吗？”余霁没看他，低头盯着沉到杯底的茶叶。
“我怕无辜的人莫名枉死，也怕有罪的人逍遥法外，更怕……”宋清川低头，用杯盖掀去清茶上的浮沫喝了一口。
“立场不明的人蹚进浑水。”
“你到底想说什么？”余霁转头看着宋清川，带着点不悦。
“没什么，只是想问问你真的不怕警察注意到你吗？”宋清川把茶杯放下，又从抽屉里拿出那张昨天搜查到的照片。
照片是偷拍的，角度不是很好，只有侧脸，画面定格的是余霁在孤儿院弹琴时的瞬间，看方位偷拍者是躲在教室外的灌木丛中拍摄的。
“你还记得这是什么时候吗？”
“看衣服……应该是今年年初？”余霁放下茶杯，拿起照片仔细辨认着。
“你被偷拍了不害怕吗？”宋清川目不转睛地盯着余霁平静的脸。
“可能是哪家媒体，不过这种事对于我来说并不稀奇吧？”余霁将照片放下，端起茶抿了一口。
“你认识吕冰吗？这张照片是在他办公室里找到的。”宋清川盯着余霁的侧脸，不想错过他脸上出现的任何微表情。
“我并不认识他。”余霁平淡道。
“他是这一系列案件的幕后主使，是你那天晚上见到的那帮孩子的背后的组织者，也是青城理工大学爆炸案的策划者。”
余霁终于有了点反应，眼底竟闪过一丝阴霾。
“请警察务必破案告慰逝者。”他带着点嫉恶如仇的愤恨地说。
宋清川没再说什么。
这时候白领已经上班，孩子也开始上课，街道上出现短暂的冷清配合着室内死一般的寂静。
余霁端起早已经冷掉的茶，没有拂去茶叶喝了一口，茶叶抵着唇峰将馥郁的清香送进鼻腔，冷茶很苦，苦中带涩在口中弥漫，苦得暂时能压下余霁涌起的一点思绪。
“哎，叶哥，谢哥，辛苦了辛苦了！”
“你宋顾问呢？”叶深一手接过刘皓递来的案情分析报告，一手接过递来的慰问茶，牛饮了一大口，就领着谢云岑往宋清川办公室走。
“在办公室跟……”刘皓手指着余霁尴尬地把快要说出口的两个字咽了回去。
“又见到你了啊！”谢云岑越过叶深惊喜得像是见到了什么新奇有趣的人。
“哎，你怎么不理人。”谢云岑并没有得到余霁热切的回应，甚至一个眼神都没有。
余霁脑里思绪万千，自顾自地走着，并不想搭理这个过于自来熟和没有眼力见的人。
“我说你……”这个没有眼力见的人此时正挡在余霁面前。
“麻烦让一下。”余霁出声，语气冷淡，步履不停，直接绕过了谢云岑就要走。
“你肩膀沾上东西了，帮你拍拍。”谢云岑被漠视也不恼，拍拍了余霁肩膀。
余霁听到后停顿了一下，微侧了脸，露出冰冷的下颌角，随后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你对他很感兴趣？”叶深挑了一下眉，说完又低下头翻了翻手里的案情报告。
“我对好看的人都很有兴趣！”谢云岑手捏着下巴作沉思状煞有其事地说完，便喜提叶深白眼一双，刘皓懵逼脸一张。
“我说，这个人是叫余霁吧，他跟案情没什么关系吧。”叶深靠在门边，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
“不是你想的那样。”宋清川手上各拿一个用过的茶杯，一脸无奈地看着靠在门边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
两人多年的好友宋清川那些不为人知的事他当然心知肚明，此时叶深看见宋清川对余霁有着超乎案件本身的关注便有些好奇。
“怎么你们都对他那么感兴趣啊？”叶深回想起余霁那张过分冷漠的脸实在是不理解，他没仔细想，便回归正题“让刘皓去查的事你也看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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