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胡曾那边暂且不谈,且说屋内。当胡曾退出房间后,吴铭立刻收起刚才的淡定表情,快步走到桌案旁,他迅速翻出王年裕案的卷宗来。舒州府的记录果然比提刑司的充实了些许。不仅有一份完整的结案文书,还有仵作的验尸记录以及一份家产清点清单。当看到那份寻找已久的清单时,吴铭眼睛一亮,他忙抽出那张纸仔细阅读起来。
“床榻6具,书架4架,黄杨木座椅25把,木雕5件……”吴铭将整张纸上的东西从头浏览到尾,然而一路看下来除了桌椅家具就只有一些木雕和竹刻,根本无任何值钱的物事。最后落款的签署人正是刚刚那位从事胡曾。
吴铭的眉头皱了起来,从这份文书上看,那王家似乎真的无甚要紧的物事。虽然这其中不排除胡曾或舒州府中饱私囊的坑,但问题是其他王家的乡邻也未曾在王家见过什么值钱物事,且他家连暗格也无,委实不像有藏物之癖之人。既是如此,魏王和师傅都心心念念的到底是什么?
“王爷不惜自导自演一出圣物失窃的戏码,难道只为逼无影现身?不知在下做了什么,引得王爷如此记挂?”
“因为你偷走了一样对本王很重要的东西。”赵惟正闭着眼,用一种奇特的平缓语调说出这句话。
“哦?不知是何物?王爷可否明示?”
“一年前,舒州王家……”
赵惟正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吴铭心急,追问道:“舒州王家?王家的什么东西?”
“……”赵惟正没有回答,他的手指开始微微抽动,而眼皮下的眼珠也颤动起来。吴铭一看顿时心知不妙,忙开口安抚道:“你刚刚只是做了一个噩梦,等你听到一声狗吠后便会醒来,醒来之后梦中的一切都会忘记。”
一语说完,吴铭也顾不得多去查看赵惟正的反应,返身窜出房门……
回想当初在魏王府夜探的过程,吴铭着实有些后悔没有从赵惟正口中探出实情。然而师傅曾经同他说过,用迷药套话只能在人半梦半醒间或是对心志不坚之人方能有效。一旦人有所警觉,药物则很难奏效。所以即使当时吴铭留在那里,恐怕也问不出实情,反而可能会令自己陷入险境。只是魏王对这东西是何物如此戒备,是否说明此物对他而言十分紧要?
那接下去,自己该如何查呢?
吴铭思量着,视线不自觉地落在了其他的几页文书上。突然,那仵作的笔录吸引了他的目光。只见在仵作的记录上,清楚地记录了各人的死状,其中有五名家仆是死于房中或院内,其死因均为被人拧断脖颈,除此之外身上再无伤痕。然而王年裕夫妇及其幼子的情况却有所不同。在这三人尸身上均发现多处外伤的痕迹,尤其是其幼子,其四肢关节均有脱臼之兆,应是被人暴力卸掉了关节。看到这记录,吴铭眉头慢慢皱了起来。从这份记录上看,行凶之人不仅武功高强,而且心狠手辣,面对一个五六岁的孩子都下得去狠手。而吴铭最在意的是他对王家三口的行为——拆卸孩子关节最大可能是为了向其父母逼供。吴铭记起案发当日正是去年旦日,应是震耳的鞭炮声掩盖了王家人的呼号。可见凶手的一切都是早有预谋。那么其逼问的事项究竟为何?难不成正是问那宝藏的所在?想到这里吴铭不禁又看向那行凶之人的记录。卷载此人名为宋秦,是因两年前与王家结怨故而对其复仇。看到这里吴铭不禁皱眉,复仇行凶怎么会有逼供之举?更巧的是这人在被俘认罪后不久便于狱中自尽而亡,仿佛是故意一死了之让人不要再查下去一样——只是,这不想让人查下去的是谁,可就值得推敲了……
吴铭正思量着,忽听门外传来笃笃笃的敲门声,紧接着便见胡曾从门外推门而入。见到桌边的吴铭,胡曾露出笑容:“陆大人,还忙着呐?赶快来用膳吧!”
“哦,好。”吴铭这才发现胡曾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厮,而两人手上各端着一个托盘,里面放着若干碗碟,显然是餐食。吴铭忙将手中的文书卷成一摞放到一旁。胡曾顺着他的动作向桌案上瞥了一眼,而后马上收回眼神。他微笑着端着托盘走上前,边将其中的碗碟摆到桌上,边介绍:“陆大人,我们怀宁的淮南菜可是很有名的。不知您爱吃什么,就吩咐后厨一样给你做了点儿。您尝一尝,觉得哪道不错告诉我,晚上我让后厨再给您做。”
“有劳了。”吴铭理罢书案,这才转身走到桌边。这边胡曾已经将托盘内的碗碟都摆在桌上了,只见其中有荤有素,色香兼备。吴铭抬眼看了看正在布菜的胡曾,想起刚刚看到的那个署名,开口问道:“胡从事,听王大人说州中讼狱多由你负责?”
胡曾布菜的手微微一顿,而后他继续将碗碟放下,这才抬眼微笑道:“陆大人您也知道,依咱们大宋律例,过堂审案必须是由知州大人亲自主持的。不过知州大人事务太过繁忙,故一些琐事便由下官帮着处理了。”
“我刚刚看卷宗中有桩案子,是胡从事亲自去凶家清点的财物。”吴铭边说边留意着胡曾的反应,然而胡曾脸色如常,看不出任何波动。吴铭只得继续说下去,“胡从事亲自去办,也就杜绝了下面人顺手牵羊的机会,实为尽职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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