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华的心愈发往下沉。果然，盛哥儿是被流言逼走的。
“一定要走得那样急么？”老爷子倒是没有追问失踪的人是谁，只是觉得盛哥儿哪怕要走，设个践行宴总是要的。怎么就能急得连他和婉华的面也顾不上见就走了，而且听话里提到国内什么的，意思不是去的近地方，是出了国。
“嗯。学校那边早就约定好了日子过去，他担心婉华生日过得不踏实，就瞒着没有跟你们说。昨天过来正好您和婉华都出了门，他想着见了面也是伤伤心心地哭一场，也就连夜……”梁学益见老爷子红了眼，以为是阿盛不告而别伤了老爷子的心，慌忙解释道：“云叔您别难过，阿盛心里是惦念着您和妹子的。”
老爷子摇了摇头：“我是叹他命苦。好不容易回了亲人身边，没过两天太平日子就遇到那样不公的事。一个人远度重洋，往后也不知又要吃多少苦。”说着说着掏出帕子擦起眼角起来。
文心也赶紧上前安慰老爷子。
梁学益也劝说弟弟往后还会回来的，也派了伺候的人跟着，不会教他吃什么苦。
老爷子渐渐地才好些了。
“那个……”婉华一直没有说话，此刻恍然无神地站起身道：“我先回房了。”话里隐约带着哭腔。
梁学益不知婉华是自责得心里难受，只当她同老爷子一样，也是心疼思念弟弟的缘故。想起弟弟酒后欺负婉华的混帐事，自个儿反倒愧疚难当起来。
文心知道婉华是躲去房哭了，站起身跟老爷子和梁学益道：“我去看看婉华。”
老爷子抹掉残泪感激地笑笑：“劳烦文小姐了。”
婉华扑在被子上，压着嗓子哭得喘不过气来。
文心见婉华哭得那样伤心，心也跟被锥着似的疼。她趴到婉华身边，轻轻环住婉华抖动个不停的肩臂道：“我觉得并不是坏事，他留在北平不见得会开心的~”
“他才回到阿姨身边啊。”婉华往文心怀里钻了钻，低声痛哭着道：“雁雁。是我害他跟母亲兄长分别的。是我害的。”
文心感觉到胸前的衣裳被婉华哭湿了。她轻柔地把指尖插进婉华蓬软的长发里道：“那他要是为了你终身不娶，你也要怪在自己身上么？婉华~离开家人是他作的选择。他既然宁愿与你们分别也要离开北平，肯定有他的道理。也许并非是受流言所扰呢？我瞧他并不像那种会被别人三言两语就扰了心神的人。也许他出国只是为了实现自己的理想呢？益哥哥不是也说他想学制药工程。”
“那他怎么早不走晚不走，偏偏现在才走？”婉华还在哭，呜呜咽咽地道。
“他早时候不走，是对你没死心吧。”文心心里酸酸的。“我没有全哄你。章立丘那件事的流言对他而言肯定有些影响的，但我真心觉得，离开北平于他而言并非坏事。”
早时候不走，是对她没死心？
婉华渐渐止住了哭。她认真想了想，盛哥儿出国的时机并非被冤枉当时，而是她向盛哥儿坦白一切之后。
她还记得那日盛哥儿难以置信的眼神，和离开时失魂落魄的模样。是发现她远不如想象中的那样好，所以失望死心了么？所以才匆匆离开，连见她一面也不想。
这样想来倒是好事了。
盛哥儿去了新的环境，会认识新的人，也会拥有新的未来。
婉华心里还是深深内疚着。不过已不像刚才那样难过了。
她依恋地抱住文心道：“雁雁说的对。离开对他而言或许并非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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